第40章 項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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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項圈
莫池從來不是一個不善拒絕的人, 獨獨在面對初瀾時很難說出那個“不”字。
他頓了頓：“為什麽。”
“我覺得會很好看。”初瀾回答。
兩人又對視了會兒，莫池肩膀的線條終是輕輕下塌，從黃騰達手上拎過衣服。
“在哪兒換？”
“試衣間漏水, 我在店裏臨時掛了個布簾。”黃騰達說著，使喚一旁的黃飛宏, “快去, 給你池哥撐簾！”
“好嘞！”
趁莫池轉身, 黃騰達趕緊跟初瀾快速作了幾個揖。
兩人在門口閑聊了會兒，沒過多久, 就見莫池和黃飛宏又一前一後從店裏出來了。
黃騰達看看莫池手上的衣服, 疑惑問：“怎麽了？”
“不合身。”
“池哥肩膀太寬了。”黃飛宏比劃著說, “穿上勒得慌。”
黃騰達又抻開衣服在莫池身前比了比，的確窄了些, 恰好比莫池的體型小了一圈。
……小了一圈。
黃騰達和黃飛宏再次對視一眼，將頭轉向了初瀾。
初瀾擺手笑道：“這，我不行吧。”
“兄弟！兄弟兄弟兄弟…”黃騰達剛要暗淡的眸光再次有了生氣。
他剛剛怎麽就沒想到，眼前這人細皮嫩肉, 白皙俊秀, 簡直就是純天然的衣服架子。
這麽一看似乎比莫池還要合適！
祖上保佑！他家老店不會倒閉了！
“你幫人幫到底，以後你的衣服、你未來媳婦的衣服、你娃你孫的衣服，哥全包了！”
初瀾正不知如何應對, 身邊忽然傳來很低地一聲笑, 他扭臉, 就見莫池正偏頭用拳抵著唇。
見初瀾看他, 莫池嘴角的弧度稍稍收斂了些, 漆黑的眼眸回望過來。
“初老師，我也想看。”
莫池的嗓音原本就比一般人低, 用一種略微帶些得逞的語調說出來時，像有陣夾著細密電流的風鉆進初瀾的耳朵。
初瀾的耳根又開始發燙。
黃飛宏自告奮勇道：“初瀾哥，我帶你換衣服去！”
“不用。”莫池打斷，“我來就行。”
……
*
臨時搭建的“試衣間”很簡陋，就是在通往閣樓的樓梯轉角遮了個布簾。
掛簾子的粘鉤還是斷的，需要有人拿手一直撐著。
莫池用布簾將四周遮得嚴絲合縫，確保不會被第三人看到，才對初瀾淡聲說：“你脫吧。”
初瀾“嗯”了聲，擡手摸向自己的襯衣紐扣，卻遲遲沒動。
莫池很自覺地偏過頭，把目光調向一邊，喉間卻不由輕輕滾動了下。
片刻，耳邊傳來細窣的布料摩擦聲，整潔平展的襯衣被脫下，初瀾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裏並沒有放衣服的地方。
莫池拉著布簾，騰出一只手，仍不看初瀾地道：“掛我胳膊上。”
初瀾點頭，將自己的衣服遞給莫池，上面還有殘存的體溫。
莫池接過，換了那套民族服裝給他。
這全程兩人都沒有看對方。
細碎的純銀配飾隨著初瀾換衣服的動作來回碰撞，其中還鑲嵌了鈴鐺，叮叮當當回蕩在逼仄狹窄的空間裏。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變得尤為漫長，鈴鐺每顫動一次，莫池的心就跟著亂上幾分。
呼吸裏盡是初瀾身上的草木氣息，莫池的手心出了汗，布簾的一角也被他攥出了褶皺。
見初瀾半天沒換完，莫池終於忍不住悄悄移回了一些視線——
落入眼簾的是一對漂亮的蝴蝶骨，長袍還未來得及被穿好，兩只袖子松松垮垮掛在初瀾的手肘上，露出大片清瘦雪白的後背，再往下是窄細的腰，若隱若現地潛藏在純黑色的綢緞裏。
莫池先是覺得自己的呼吸窒了一下，而後越來越沈。
偏偏此時初瀾還以為他沒看自己，轉過身彎腰撿掉落的配飾，一擡頭跟莫池的眼神撞了個正著。
初瀾上一秒還在懊惱這覆雜的衣服到底該怎麽穿，眉頭微蹙著，因為不得其法，臉上泛著層薄薄的紅。
也不知是不是光線原因，他的眼裏透著水光，迎上莫池眼睛的時候還帶著茫然。
莫池的眸色頓時就又暗了幾分，忍不住在心裏罵了句臟話，布簾那一角被攥得更皺了。
終於，初瀾把衣服套上了。
只是對那些零零碎碎的配飾還是沒辦法，拿著項圈問：“這個要怎麽弄？”
“過來。”莫池的聲音很啞，把布簾撤掉扔在一邊。
初瀾朝他走去，莫池接過初瀾手上的項圈，摸到連接位置的暗鎖將其扣開，戴在初瀾的脖子上。
視線不可避免地再次落向對方線條精致的鎖骨，項圈上的碎鈴被指腹掠過又響了一聲。
莫池深吸口氣，閉了閉眼。
“好了。”
大概是等了太久，黃飛宏又被他哥攆來刺探情況，剛叼進嘴裏的煙在見到初瀾的瞬間掉在地上。
“我——靠——”
黃飛宏呆呆瞪著發直的倆眼，拉長下巴：“瀾哥你…比嫦娥都美！”
他沒讀過多少書，嫦娥是他心中最美的指代。
腦袋被人按著調了個方向，頭頂傳來莫池沈沈的聲音：“別看了。”
黃飛宏張牙舞爪：“哥你自己還不是在看，你看的時間比我多！”
莫池又彈了他個腦瓜嘣，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初瀾已經把手鏈戴好了，銀色的蝴蝶在他手腕翩翩振翅，初瀾掀起眼睫尷尬地笑笑：“我自己都不敢想現在是什麽樣。”
“那邊有鏡子！”黃飛宏指著不遠處的穿衣鏡，還是舍不得把目光從初瀾身上移開。
在朔松江上做生意的人每天風吹日曬，皮膚都比較黑，他很少見過像初瀾這麽白的人，尤其現在還穿了件黑衣服，被襯得白到發光。
初瀾去照鏡子的時候，莫池始終在他身後默默看著。
鏡子反射著他漆黑的眉眼，初瀾隔著鏡面和他相視，四下一瞬間仿佛就又陷入無聲。
當黃騰達被黃飛宏拽著來看初瀾時，粗獷的五官也跟著楞了下。
隨即腦海中再次響起一聲咆哮——列祖列宗，咱家的祖產保住了！！
閣樓的門被推開，初瀾聽從黃騰達的指揮去到陽臺上。
每走一步，身上的銀飾便會清脆碰撞，叮當作響。
此時的絨子鎮正沈浸在萬千燈火中，從高處看像是墜落了星河。
一輪圓月懸在檐上，擡頭就能看見。
莫池站在店外，仰頭望向閣樓上的初瀾，吩咐一旁的黃飛宏：“去，把店裏的燈都關了。”
“啊？”黃飛宏不解，“不做生意啦？”
“快去！”黃騰達踹了黃飛宏屁股一腳，“聽你池哥的。”
黃飛宏“哦”了聲，屁顛顛跑進店裏拉下電閘。
所有的光在一瞬間消失了，月亮的皎白反而在此刻越發明顯起來，淺淺流淌在初瀾臉和身上，緞質的料子如同朔松江水般泛著粼粼浮光。
人群中不知是誰最先發現了他，發出一聲驚呼。
隨即有更多的人跟著回頭，一起仰頭看向服裝店的閣樓，連那位網紅老板也忘了招攬生意，跟著走出店外。
“那邊在拍電影麽？”
“是哪個明星？！”
“模特吧！”
“剛剛都沒註意，那好像也是家服裝店。”
“衣服好好看！”
“走，去逛逛？”
陸陸續續的人流朝著黃騰達家的服裝店湧入。
黃騰達跟黃飛宏緊緊相擁，黃騰達甚至還在黃飛宏的腦門上響亮地親了一口，接著將他一把推開，忙活生意去了。
“老板！樓上那帥哥穿的衣服還有同款嗎！”
“啊這…”黃騰達摸了把頭，正想著該怎麽回答，一旁的莫池波瀾不驚道，“就一件，但有其他款式，可以買也可以租。”
“對對對！”黃騰達連忙接話，“每件都好看，快進店看看！”
轉眼，原先一副離倒閉不遠的服裝店變得門庭若市。
沒過多久黃騰達的那些民族服裝就被買的買、租的租，一掃而空。
黃騰達做了十幾年生意，還頭一回見到如此盛況，臉都笑疼了。
當即做了個痛快決定，將他的鎮店之寶送給初瀾！
莫池避開擁擠的人潮，轉身朝閣樓走去。
初瀾在樓上也早已目睹一切，總算松了口氣。
正打算把衣服換了，一只手按住了他。
“回去再換吧。”莫池道，“黃騰達說這套送你了。”
“這不行，太貴重了。”
“你今天幫了他大忙。”莫池將初瀾身上的配飾重新理好，輕聲說，“待會兒你跟好我，咱們從後門走。”
初瀾知道莫池是怕自己被圍觀，聽話地點點頭。
莫池拉著初瀾的手下了閣樓，全程將他護在自己身後，趁亂繞到服裝店的後門。
這裏通往另一條巷子，沒什麽店鋪，相對冷清許多。
月光鋪在幽長的小巷裏，一直延伸至碼頭。
兩人並肩走在青石板路上，耳邊還在不斷回蕩著清脆的銀鈴聲。
初瀾在夜色中看著那個拉他一路往前走的人，他的臉上沒多少表情，薄薄的單眼皮繃著，目視前方。嘴唇抿起，勾勒出分明的下頜線。
在快到巷口時，初瀾聽到身後傳來喊聲。
他回頭看去，是隔壁店的那位網紅老板。
“等下帥哥！談談合作呀！”
老板說著起步就追，初瀾的手忽然被人往前一帶，拉著他跑了起來。
鈴鐺與銀飾相撞的聲音變得急促，脖頸上的項圈還沒來得及摘，不斷摩擦著初瀾的鎖骨，有些燙，還有點癢。
直到接近碼頭時，他們才終於甩掉了那個老板。
初瀾平時不怎麽運動，一番跑下來難免喘得急促。
莫池倒沒多大反應，只是胸口比平時起伏地略快些。
“真難纏。”莫池勾勾唇，低眸朝初瀾看去，目光在他脖頸間停住，接著擰起眉。
初瀾的鎖骨被項圈磨紅了，他皮膚原本就薄，紅痕落在上面尤為醒目。
莫池下意識便擡手摸，觸碰到初瀾皮膚的時候，對方很小伏度地抖了下。
莫池連忙將手抽走，只覺得指腹位置像被火燎了般發燙，垂到身側暗自撚了撚。
“疼不疼？”
初瀾搖頭：“不疼，有點癢。”
莫池低低“嗯”了聲：“回去抹點藥膏，我先給你取下來。”
“好。”
初瀾由著莫池幫他把項圈摘了，又回憶起方才在巷子裏的場景，不由彎了彎嘴角。
“笑什麽。”莫池邊找項圈的暗鎖邊問。
“在想穿著這身衣服被你拉著一路跑，像在搶婚。”
這話說完，兩人同時間一楞，接著都沈默了。
初瀾發誓自己剛剛這句話純屬是在開玩笑，說完才發現似乎誰都沒把它當笑話聽。
初瀾嘴唇動動，想解釋，又覺得只會越描越黑。
微妙的氣氛再次隆起在他們之間。
不知過了多久，莫池總算找到了項圈上的暗扣，“哢噠”將其摘掉，拿在手上。
“嗯。”他低聲說，“是挺像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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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池從來不是一個不善拒絕的人, 獨獨在面對初瀾時很難說出那個“不”字。
他頓了頓：“為什麽。”
“我覺得會很好看。”初瀾回答。
兩人又對視了會兒，莫池肩膀的線條終是輕輕下塌，從黃騰達手上拎過衣服。
“在哪兒換？”
“試衣間漏水, 我在店裏臨時掛了個布簾。”黃騰達說著，使喚一旁的黃飛宏, “快去, 給你池哥撐簾！”
“好嘞！”
趁莫池轉身, 黃騰達趕緊跟初瀾快速作了幾個揖。
兩人在門口閑聊了會兒，沒過多久, 就見莫池和黃飛宏又一前一後從店裏出來了。
黃騰達看看莫池手上的衣服, 疑惑問：“怎麽了？”
“不合身。”
“池哥肩膀太寬了。”黃飛宏比劃著說, “穿上勒得慌。”
黃騰達又抻開衣服在莫池身前比了比，的確窄了些, 恰好比莫池的體型小了一圈。
……小了一圈。
黃騰達和黃飛宏再次對視一眼，將頭轉向了初瀾。
初瀾擺手笑道：“這，我不行吧。”
“兄弟！兄弟兄弟兄弟…”黃騰達剛要暗淡的眸光再次有了生氣。
他剛剛怎麽就沒想到，眼前這人細皮嫩肉, 白皙俊秀, 簡直就是純天然的衣服架子。
這麽一看似乎比莫池還要合適！
祖上保佑！他家老店不會倒閉了！
“你幫人幫到底，以後你的衣服、你未來媳婦的衣服、你娃你孫的衣服，哥全包了！”
初瀾正不知如何應對, 身邊忽然傳來很低地一聲笑, 他扭臉, 就見莫池正偏頭用拳抵著唇。
見初瀾看他, 莫池嘴角的弧度稍稍收斂了些, 漆黑的眼眸回望過來。
“初老師，我也想看。”
莫池的嗓音原本就比一般人低, 用一種略微帶些得逞的語調說出來時，像有陣夾著細密電流的風鉆進初瀾的耳朵。
初瀾的耳根又開始發燙。
黃飛宏自告奮勇道：“初瀾哥，我帶你換衣服去！”
“不用。”莫池打斷，“我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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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時搭建的“試衣間”很簡陋，就是在通往閣樓的樓梯轉角遮了個布簾。
掛簾子的粘鉤還是斷的，需要有人拿手一直撐著。
莫池用布簾將四周遮得嚴絲合縫，確保不會被第三人看到，才對初瀾淡聲說：“你脫吧。”
初瀾“嗯”了聲，擡手摸向自己的襯衣紐扣，卻遲遲沒動。
莫池很自覺地偏過頭，把目光調向一邊，喉間卻不由輕輕滾動了下。
片刻，耳邊傳來細窣的布料摩擦聲，整潔平展的襯衣被脫下，初瀾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裏並沒有放衣服的地方。
莫池拉著布簾，騰出一只手，仍不看初瀾地道：“掛我胳膊上。”
初瀾點頭，將自己的衣服遞給莫池，上面還有殘存的體溫。
莫池接過，換了那套民族服裝給他。
這全程兩人都沒有看對方。
細碎的純銀配飾隨著初瀾換衣服的動作來回碰撞，其中還鑲嵌了鈴鐺，叮叮當當回蕩在逼仄狹窄的空間裏。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變得尤為漫長，鈴鐺每顫動一次，莫池的心就跟著亂上幾分。
呼吸裏盡是初瀾身上的草木氣息，莫池的手心出了汗，布簾的一角也被他攥出了褶皺。
見初瀾半天沒換完，莫池終於忍不住悄悄移回了一些視線——
落入眼簾的是一對漂亮的蝴蝶骨，長袍還未來得及被穿好，兩只袖子松松垮垮掛在初瀾的手肘上，露出大片清瘦雪白的後背，再往下是窄細的腰，若隱若現地潛藏在純黑色的綢緞裏。
莫池先是覺得自己的呼吸窒了一下，而後越來越沈。
偏偏此時初瀾還以為他沒看自己，轉過身彎腰撿掉落的配飾，一擡頭跟莫池的眼神撞了個正著。
初瀾上一秒還在懊惱這覆雜的衣服到底該怎麽穿，眉頭微蹙著，因為不得其法，臉上泛著層薄薄的紅。
也不知是不是光線原因，他的眼裏透著水光，迎上莫池眼睛的時候還帶著茫然。
莫池的眸色頓時就又暗了幾分，忍不住在心裏罵了句臟話，布簾那一角被攥得更皺了。
終於，初瀾把衣服套上了。
只是對那些零零碎碎的配飾還是沒辦法，拿著項圈問：“這個要怎麽弄？”
“過來。”莫池的聲音很啞，把布簾撤掉扔在一邊。
初瀾朝他走去，莫池接過初瀾手上的項圈，摸到連接位置的暗鎖將其扣開，戴在初瀾的脖子上。
視線不可避免地再次落向對方線條精致的鎖骨，項圈上的碎鈴被指腹掠過又響了一聲。
莫池深吸口氣，閉了閉眼。
“好了。”
大概是等了太久，黃飛宏又被他哥攆來刺探情況，剛叼進嘴裏的煙在見到初瀾的瞬間掉在地上。
“我——靠——”
黃飛宏呆呆瞪著發直的倆眼，拉長下巴：“瀾哥你…比嫦娥都美！”
他沒讀過多少書，嫦娥是他心中最美的指代。
腦袋被人按著調了個方向，頭頂傳來莫池沈沈的聲音：“別看了。”
黃飛宏張牙舞爪：“哥你自己還不是在看，你看的時間比我多！”
莫池又彈了他個腦瓜嘣，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初瀾已經把手鏈戴好了，銀色的蝴蝶在他手腕翩翩振翅，初瀾掀起眼睫尷尬地笑笑：“我自己都不敢想現在是什麽樣。”
“那邊有鏡子！”黃飛宏指著不遠處的穿衣鏡，還是舍不得把目光從初瀾身上移開。
在朔松江上做生意的人每天風吹日曬，皮膚都比較黑，他很少見過像初瀾這麽白的人，尤其現在還穿了件黑衣服，被襯得白到發光。
初瀾去照鏡子的時候，莫池始終在他身後默默看著。
鏡子反射著他漆黑的眉眼，初瀾隔著鏡面和他相視，四下一瞬間仿佛就又陷入無聲。
當黃騰達被黃飛宏拽著來看初瀾時，粗獷的五官也跟著楞了下。
隨即腦海中再次響起一聲咆哮——列祖列宗，咱家的祖產保住了！！
閣樓的門被推開，初瀾聽從黃騰達的指揮去到陽臺上。
每走一步，身上的銀飾便會清脆碰撞，叮當作響。
此時的絨子鎮正沈浸在萬千燈火中，從高處看像是墜落了星河。
一輪圓月懸在檐上，擡頭就能看見。
莫池站在店外，仰頭望向閣樓上的初瀾，吩咐一旁的黃飛宏：“去，把店裏的燈都關了。”
“啊？”黃飛宏不解，“不做生意啦？”
“快去！”黃騰達踹了黃飛宏屁股一腳，“聽你池哥的。”
黃飛宏“哦”了聲，屁顛顛跑進店裏拉下電閘。
所有的光在一瞬間消失了，月亮的皎白反而在此刻越發明顯起來，淺淺流淌在初瀾臉和身上，緞質的料子如同朔松江水般泛著粼粼浮光。
人群中不知是誰最先發現了他，發出一聲驚呼。
隨即有更多的人跟著回頭，一起仰頭看向服裝店的閣樓，連那位網紅老板也忘了招攬生意，跟著走出店外。
“那邊在拍電影麽？”
“是哪個明星？！”
“模特吧！”
“剛剛都沒註意，那好像也是家服裝店。”
“衣服好好看！”
“走，去逛逛？”
陸陸續續的人流朝著黃騰達家的服裝店湧入。
黃騰達跟黃飛宏緊緊相擁，黃騰達甚至還在黃飛宏的腦門上響亮地親了一口，接著將他一把推開，忙活生意去了。
“老板！樓上那帥哥穿的衣服還有同款嗎！”
“啊這…”黃騰達摸了把頭，正想著該怎麽回答，一旁的莫池波瀾不驚道，“就一件，但有其他款式，可以買也可以租。”
“對對對！”黃騰達連忙接話，“每件都好看，快進店看看！”
轉眼，原先一副離倒閉不遠的服裝店變得門庭若市。
沒過多久黃騰達的那些民族服裝就被買的買、租的租，一掃而空。
黃騰達做了十幾年生意，還頭一回見到如此盛況，臉都笑疼了。
當即做了個痛快決定，將他的鎮店之寶送給初瀾！
莫池避開擁擠的人潮，轉身朝閣樓走去。
初瀾在樓上也早已目睹一切，總算松了口氣。
正打算把衣服換了，一只手按住了他。
“回去再換吧。”莫池道，“黃騰達說這套送你了。”
“這不行，太貴重了。”
“你今天幫了他大忙。”莫池將初瀾身上的配飾重新理好，輕聲說，“待會兒你跟好我，咱們從後門走。”
初瀾知道莫池是怕自己被圍觀，聽話地點點頭。
莫池拉著初瀾的手下了閣樓，全程將他護在自己身後，趁亂繞到服裝店的後門。
這裏通往另一條巷子，沒什麽店鋪，相對冷清許多。
月光鋪在幽長的小巷裏，一直延伸至碼頭。
兩人並肩走在青石板路上，耳邊還在不斷回蕩著清脆的銀鈴聲。
初瀾在夜色中看著那個拉他一路往前走的人，他的臉上沒多少表情，薄薄的單眼皮繃著，目視前方。嘴唇抿起，勾勒出分明的下頜線。
在快到巷口時，初瀾聽到身後傳來喊聲。
他回頭看去，是隔壁店的那位網紅老板。
“等下帥哥！談談合作呀！”
老板說著起步就追，初瀾的手忽然被人往前一帶，拉著他跑了起來。
鈴鐺與銀飾相撞的聲音變得急促，脖頸上的項圈還沒來得及摘，不斷摩擦著初瀾的鎖骨，有些燙，還有點癢。
直到接近碼頭時，他們才終於甩掉了那個老板。
初瀾平時不怎麽運動，一番跑下來難免喘得急促。
莫池倒沒多大反應，只是胸口比平時起伏地略快些。
“真難纏。”莫池勾勾唇，低眸朝初瀾看去，目光在他脖頸間停住，接著擰起眉。
初瀾的鎖骨被項圈磨紅了，他皮膚原本就薄，紅痕落在上面尤為醒目。
莫池下意識便擡手摸，觸碰到初瀾皮膚的時候，對方很小伏度地抖了下。
莫池連忙將手抽走，只覺得指腹位置像被火燎了般發燙，垂到身側暗自撚了撚。
“疼不疼？”
初瀾搖頭：“不疼，有點癢。”
莫池低低“嗯”了聲：“回去抹點藥膏，我先給你取下來。”
“好。”
初瀾由著莫池幫他把項圈摘了，又回憶起方才在巷子裏的場景，不由彎了彎嘴角。
“笑什麽。”莫池邊找項圈的暗鎖邊問。
“在想穿著這身衣服被你拉著一路跑，像在搶婚。”
這話說完，兩人同時間一楞，接著都沈默了。
初瀾發誓自己剛剛這句話純屬是在開玩笑，說完才發現似乎誰都沒把它當笑話聽。
初瀾嘴唇動動，想解釋，又覺得只會越描越黑。
微妙的氣氛再次隆起在他們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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